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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·宋词发展的变革期及其作品选讲(上)
第一节 宋词发展的变革期
变革期指的是从1060前后到1127年北宋灭亡的约七十年左右的时间。这既是宋词的改革期,同时也是宋词发展的第一个高峰期。这一时期的主要词人有苏轼、秦观、周邦彦、贺铸等,其中最突出的是苏轼和周邦彦。
之所以称这一时期为宋词的变革期,是因为:
首先,从功能来说,虽然词的应歌娱乐的特点还没有完全消失,但是,这一时期的词更主要的是为了抒情言志。世人评苏轼的词往往不谐音律,这说明苏轼的词主要不是为了歌唱,而成了诗外的另一种抒情工具。秦观、周邦彦的词固然是合乐的,但其娱乐的功能大大降低了,自我抒情的功能大大加强了。表面上看来,秦观与周邦彦的词也多写艳情,但与前期的恋情词是不同的。不同之处一是在于前期的词所写的是普泛的恋情,恋爱的双方无确切的所指,恋人是符号化的,如谢娘、楚女之类,恋情是类型化的,而且失恋的往往是女子。这说明作者没有将自己的爱情经历和体验写入其中。虽然柳永有些作品不属这一类,但只是个别现象。而周邦彦和秦观则往往写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,他们的恋情词多以自我为中心,思恋的对象也往往是某一个具体的女子。二是前期的词多数是纯粹的恋情词,而周邦彦和秦观的词则将恋情与身世之感结合起来,“将身世之感并打入恋情”,使词成为抒发人生情感的另一种形式。
其次,从题材和内容来说,这一时期的词完全突破了晚唐五代以至北宋初中期“词为艳科”的传统,很多内容,如怀古、怀才不遇、隐逸、悼亡、农村风光等,都写进了词中。这方面以苏轼最为突出。所以刘熙载说:“东坡词似是老杜诗,以其无意不可入,无事不可入也。”(《艺概·词概》)后人常用“以诗为词”来概括苏轼的特点,着眼点也主要在题材和内容与诗的相似性。
再次,从艺术手法和艺术风格来说,以苏轼和贺铸为代表的词人,将议论、抒情与叙事等手法,豪放与婉约、雅洁等风格结合起来,使手法和风格多样化,突破了前期词多用折描手法而造成的单一的婉约风格。以周邦彦、秦观为代表的词人,则在总结柳永等人的艺术手法的基础上,改变了前期比较简单、粗糙的手法,在情景交融、铺叙手法及章法结构等方面做得更为精致和成熟。
正是因为这一时期的词人在以上几个方面有了改革与突破,又因为出现了苏轼、周邦彦、秦观等大家,于是就造成了宋词发展史上的第一个高峰。
(一)苏轼
在词的创作上,苏轼是宋词发展史上的一座重要的里程碑。古人评价他的词:“一洗绮罗香泽之态,摆脱绸缪宛转之度,使人登高望远,举首高歌,而逸怀浩气,超然乎尘垢之外。”(胡寅《酒边词序》)自有词人以来,未曾有人得到过这样的评价。可见,苏轼的词确实是非同凡响的。
苏轼对词最大的创造,一言以蔽之,就是以诗为词。具体表现在:
第一,内容上,打破了过去多写男女爱情、离愁别恨的传统,举凡怀古、悼亡、山水、田园、仕途失意、报国雄心、人生奥秘等,无不可以入词。例如《江城子》(密州出猎)描写的是打猎及报国之情;《浣溪沙》(徐门石潭谢雨,道上作)描写的是农村的和平劳动生活。这样的内容,在以前的词中是不可能见到的。这就扩大了词的表现领域,提高了词的境界,使词从以娱乐为主,转变为以抒发个人的人生感受为主,从而具有了与诗相同的功能与作用。
第二,在风格上,打破了以婉约为主的传统,既有婉约,又有豪放、清旷、幽美等。《水龙吟》(次韵章质夫杨花词)写得极其缠绵,婉约的程度不下于传统的婉约词;《念奴娇》(赤壁怀古)、《江城子》(密州出猎)则极尽豪放。风格的多样,使词多姿多彩,而不再是单一的一种风格。
第三,在词与音乐的关系上,打破了以词附属于音乐的传统,使词成为独立的抒情工具。苏轼的词,往往不协音律。李清照说他的词是“句读不葺之诗”,并非毫无根据。由于创作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音乐的束缚,这使得苏轼的词具有更大的自由度,因而更能表现出他的艺术个性。
总之,词发展到苏轼,娱乐功能减弱了,而抒情功能大大加强了,它实际上已经成了诗的另一种形式。至此,诗与词之间的那道鸿沟便基本上填平了。
(二)秦观
秦观虽为苏门弟子,但他的词更多的接受了柳永等婉约派的影响,因此也多描写离愁别恨、男女爱情,风格偏于柔弱。秦观与其他婉约词人不同之处在于:
首先,秦观的词并不是单纯地表现男女爱情,而是将个人的身世之感与爱情描写结合起来,借爱情的描写来抒发身世之感,即“将身世之感并打入艳情”。例如他的代表作《满庭芳》(山抹微云),通过对一位歌妓的怀念,表现了政治上找不到出路的苦闷,便是突出的一例。
其次,他后期的词多直接政治上遭受挫折时的痛苦绝望心情,这在其他婉约词人的作品中是很少见到的。例如《踏莎行》(郴州旅舍),一方面对景物的描写极为悲凉,一方面又直接抒发了远贬郴州时孤寂无聊的沉重苦闷,其中流露出来的绝望心情,今天读来依然动人心弦。
第三,从艺术来说,秦观的词有两方面突出的特点:一是善于描写迷离朦胧的意境。如《踏莎行》(郴州旅舍)开篇就写道“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,桃源望断无寻处”,展现了一种迷离的景象。二是善于通过比喻、写景等手法,将无形之情写得既形象又富有美感。例如“春去也,落红万点愁如海”(《千秋岁》)、“自在飞花轻似梦,无边丝雨细如愁”(《浣溪沙》)、“便做春江都是泪,流不尽,许多愁”(《江城子》)。这些描写长期以来都为人所称道。
秦观一向被列为婉约派的大家,但他的词娱乐成分减少了,更多的是抒发自己的真实情感,这不能不说是苏轼影响的结果。
(三)贺铸
贺铸的词兼有豪放与婉约等多种风格。其词集《东山词》中的大部分作品属于婉约之作,贺铸在写作此类作品时,风情不减柳永、秦观等。如代表作《青玉案》(凌波不过横塘路),描写因一位女子路过而引起的感情波澜,后几句“试问闲愁都几许?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”连用三个比喻,将“闲愁”写得具体而又形象。
贺铸对词的贡献主要不在婉约词,而在豪放及其风格词的创作上。婉约词之外,贺铸创作了部分豪放词。例如著名的《六州歌头》(少年侠气)通过对少年生活的回忆,表现了壮志难酬、报国无门的苦闷。全词写得悲壮苍凉,豪放之中不乏沉郁。这样的作品,对稍后的张孝祥、辛弃疾、刘过等产生了直接的影响。此外,贺铸还写了一些其他风格的作品,这表现了他可贵的艺术尝试。与贺铸同时的著名诗人张耒在《东山词序》中说方回乐府高绝一世,“盛丽如游金、张之堂,而妖冶如揽嫱、施之祛,幽洁如屈、宋,悲壮如苏、李”。既指出了贺铸词风格的多样性,同时也可见当时对贺铸的崇高评价。
(四)周邦彦
对周邦彦的词向来评价极高,有人称他为北宋词的集大成者,认为“邦彦词上承温(庭筠)、韦(庄),下开姜(夔)、吴(文英),为南北宋之宗匠。词法之精,无逾邦彦者”。(周济《宋四家词选序》)
客观地说,周邦彦的词在内容上仍然承袭婉约词的传统,以表现男女爱情、离愁别恨为主。但是,同样是写离愁别恨,他却有自己的特点,那就是他写的多是自己的亲身经历,而不是泛泛地代别人立言;多是一种追忆性的爱情回忆,而不是一种现在时的爱情描写。例如他的代表作《瑞龙吟》(章台路)全写的是春游章台旧池,“因念个人痴小,乍窥门户。侵晨浅约宫黄,障风映舞,盈盈笑语”之类的追忆,那种物是人非的伤感极为动人。这与柳永的《雨霖铃》(寒蝉凄切)所写的现在时的离情是很不相同的。
周邦彦的最大的成就还在艺术上。他善于融合各家之长,将词写得更为精致。这主要表现在:
其一,在音乐上,周邦彦确定并创制了许多新调。他利用在大晟府任职的机会,对前代和当时流行的八十多种词调重新进行了审定,确定了各调中每个字的平仄,使各种词调定型。与此同时,他还制作了一些新调,例如《六丑》、《华胥引》、《花犯》等。这样,周邦彦写出来的词“下字用韵皆有法度”,格律严整。这种对音律的重视,实际上也是对苏轼以来词的创作脱离音乐倾向的纠正。这对南宋的格律派影响很大。
其二,在语言上,周邦彦非常讲究语言的锤炼、典故的运用以及对前人诗句的融化,形成了一种典雅工丽的语言风格。这几个方面,前人都已在词中有所尝试,例如用典在苏轼词中已不少见,晏几道、贺铸的词中也不乏成功化用前人诗句的作品,但周邦彦在这些方面后来居上,做得远比他的前辈出色。例如《西河》(金陵怀古),融化了刘禹锡的《石头城》、《乌衣巷》和古乐府《石城乐》三首古诗,但做得完整自然,天衣无缝。
其三,在结构上,周邦彦的词比柳永、苏轼等人的作品更复杂曲折。柳永、苏轼的某些词虽用长调,但结构并不复杂,周邦彦的词在时间和空间上转换频繁,极尽变化之能事。例如他的《兰陵王》(柳),这是一首送别诗,全词分三阕,时间上时而现在,时而过去,时而将来,甚至有将来中的过去;空间上京华、送别地、路途中等,转换变化,令人眼花缭乱。
以上特点,使周邦彦成为宋代词坛的大家。
宋词的变革 作品选讲 宋词发展的变革期及其作品选讲(下) 宋词发展的过渡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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