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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,不!”她发出如郁雷那样沉重的声音,然而她的身子软了,一些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。 就在这怒潮澎湃的一瞬间,她的帽子掉了,露出尼姑的光头,她一翻身,想掩饰,但是,迟了,这一意外使得她伤心地哭了——她恨自己的光头,那是最可耻的啊!一个女人,头发是美丽的主要衬托,没有头发的女人,无疑是丑的。 “媚娘,留起头发来,你是我的,你从今之后是我的!” “阿治,阿治……”媚娘悠悠地叫着,“你还要我吗?真的吗?阿治,我这一年之中,做过许多噩梦,我梦见你不再理睬我,我梦见你把我赶走,阿治,我……”她又流泪了。 他紧紧地搂住她,奔腾的感情被她的眼泪冲洗,欲念转化为绵绵的情意。他贴在她耳边说: “媚娘,你放心,我永远不会忘记你。当时,我使你出来做尼姑,就已安排好了,免得旁人多说闲话。现在,你再进宫,和前皇就不再有牵连了呀!” “陛下,”她枕住他的臂膀,“我留起头发……嗯,我怕,阿治,我怕!” “没有什么可怕的,我现在和故世的父亲一样,是最高权力者,没有可怕的事了,等你留长了头发,我们在宫内,就可以日夕在一起。”他平和地说,轻轻抚摸她的口与鼻,抚摸她被泪水沾湿了的面颊。 她合上眼睛,好像很疲乏,身子软绵绵地融和在皇帝的身上,这使得他一度低退了的欲焰又燃炽起来。 恰当此时,独孤及在禅房门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,随后,用脚尖发出表示行礼的声响。 “皇上,时间到了——” 李治还不曾回答,媚娘却似梦中醒来,用全身的力气把他搂住!她的眼眸,散放出异样的光焰,似怨,似诉,似恋,又似饥渴,她不肯放手。 “媚娘,我会再来的。” 她在一种轻微颤抖的状态下站起来,替访问尼庵的皇帝整理衣冠;然后,旋转身,对着铜镜,揩拭自己颊上的泪痕,并且加披了一件法衣,低着头送皇帝出去。 李治缄默着,在内侍面前,他无法说体己话。她送到门口,依照常例跪伏着,一直到马蹄声去远,才站起来。 感业寺还是和平常一样,但在她的眼中,印象完全变了,她怔怔地望着大门,冥想自己回到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去——那儿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,有着一切的繁荣与辉煌。 回进禅房,她在镜中端详自己,虽然剃光了头,但她还是欣赏自己的美丽。她想:半年之后,我的头发会和从前一样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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