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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子运筹家臣叛逃3-孔子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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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子传

  季氏府内,阳越在加紧训练家甲。 
  阳虎的眼睛都熬红了,他正忙得不可开交。 
  阳虎在和颜悦色地与季桓子交谈,一反以往的傲慢神态。 
  …… 
  雪后初晴,天气变得更冷。夕阳的热量被冰雪掠去,行人缩手顿足,搓手呼气,奔回家中,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。白皑皑的曲阜城正孕育着一场刀枪火剑的混战,双方为着各自的权益和理想都在忙碌着,他们借助大自然赐予的舞台,扮演着各自的角色,竭力演出那惊人的一幕。 
  祭祀的第二天,季桓子刚洗漱完毕,阳虎便殷勤地迎上前来说道:“冢宰今日照例要去蒲圃飨胙,时已不早,请快动身吧!” 
  “以往需待日中方去,这会才是晨时,我尚有事料理。”季桓子说,“烦你将祭胙分给各位大夫,以免国君怪罪。” 
  “请冢宰放心,虎定照办不误,你就放心蒲圃赴宴去吧。阳越伴冢宰同去,一路之上也好有个照应。”阳虎说着向门外喊道:“越弟,快陪冢宰蒲圃飨胙,天气寒冷,沿途需多加当心!” 
  阳越在门外答道:“请冢宰上车,我等已侍候多时了。” 
  季桓子虽然在花团锦簇中长大,但也并非酒囊饭袋之辈,今天阳虎的恭顺和殷勤使他产生了疑心。去蒲圃飨胙虽是惯例,但从未去这样早。以往也不用家甲陪护,刚才阳越的答话语调十分激昂,使人听后顿生竦骨竖毛之感。抬头往外望去,家甲个个执械,装束整齐,尽管都是和平时一样的站立,但面有杀伐之色。季桓子想到此,不觉向阳虎看去,只见他一手紧握宝剑,另一只手攥着拳头,两只眼乜斜着向自己观看,看到这副架式,季桓子便想起了两年前阳虎一手提着一只雪白的羊羔,一手提着宝剑逼他订盟的情形。当时阳虎也是两只眼乜斜着自己说:“余之剑下有二命,一条为汝,一条乃羊羔,请大夫抉择。如留己命,余则宰杀羊羔;与之订盟;若留羊命,余则——”阳虎说着举起宝剑对准自己的喉咙。在此剑落人亡之际,还能有什么抉择呢?只好订盟,将季氏一应大事全交阳虎,鲁国政权也由阳虎外理。季桓子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跟直冲到头顶,看看周围,冉求与子路都不在,难道他们不知今日要去蒲圃吗?子路来我家后从未跟我谈话,不久便被孟氏借去,冉求说这是他们夫子的安排,还说,到了关键时刻,子路就会出现。这孔夫子的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药?难道眼下还不是关键时刻吗?如果阳虎此刻下手,我便有一百个命也难保住…… 
  阳虎见季桓子默不作声,唯恐被他看出破绽,忙催促道“请吧,一应用物俱都备齐,仍由林楚驾御。”随即又向外喊道:“大夫欲登车前往,快来侍候。” 
  蒲圃在曲阜城南门外,要经过中心大街,路过孟氏府第。季桓子向后望去,只见阳越手提大刀,怒目圆睁,面带杀机,如同押送犯人赴刑场,哪里像是护驾赴宴!可是怎么办?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吗?寒风似刀剑,身上却大汗淋漓。这时驾车的林楚说道:“大夫果真去赴宴吗?” 
  季桓子不觉怔住,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。 
  林楚又说道:“今日天气骤寒,大夫不觉得冷吗?” 
  季桓子听出林楚的弦外之音,现在也只有和这个御手商议了。他亲切地对林楚说:“你家世代在我季府驾车,自觉待你不薄,如遇危难,肯助我一臂之力否?” 
  林楚说:“大夫此言晚矣!……” 
  “你若肯舍身相助,日后定有重赏!” 
  “事已至此,大夫依然不忘钱财,钱财重于性命吗?” 
  季桓子叹了口气,低垂了头。林楚安慰他说:“子路嘱我助你,他自有安排,大夫不必惊恐!” 

  季桓子听后,稍觉宽慰。说话间车已近孟氏府第。前边是一个急转弯,林楚向那辕马猛抽三鞭,马车旋风般转过墙角,驶进孟氏府中。阳越毫无思想准备,待回过神来,急忙追赶,拐过墙角,早已不见马车的影子。阳越心知中计,带领人马向孟氏府第冲去。孟府栅门大开,空无一人,阳越的兵卒一窝蜂似地拥了进去。正在此时,箭似飞蝗,从四面八方的明碉暗堡射了出来,阳越首先喉咙中箭身亡。阳越所率的众兵甲见主将阵亡,纷纷溃逃。突然,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,子路训练的兵勇从各碉堡冲杀出来,其势如决堤之洪水,阳越的兵卒哪是对手,被杀得七零八落。阳虎按照少正卯的授意,打发季桓子走后,便带领人马闯进鲁宫,欲挟持鲁定公讨伐“三桓”,弄个名正言顺。他哪知有子贡在定公身边,死人也能被他说活,定公早已避到了孟氏新居。阳虎扑了个空,只劫掠了宫中无数珠宝,率卒向蒲圃赶去。行到孟氏府前,见两军正在厮杀,弟弟身亡,士卒死亡大半,正溃不成军。阳虎见状,肺都气炸了,两个眼珠子都嘟噜出来了,变得血红血红。他马上将两军合作一处,指挥反扑。这时栅门早已紧闭,阳虎便下令火攻,于是浓烟滚滚,烈焰腾天,孟府一片火海。阳虎来回奔突,命令兵甲冲击。围墙内孟懿子与冉求见栅门被火烧毁,全府第的人均有葬身火海之危险,便纷纷冲出掩杀相拼。然而此番不比先前,一则阳虎所率乃两军并作一军,兵力众寡悬殊,二则阳虎十分骁勇,此刻正像输光了衣裤的赌徒,孟懿子与冉求哪是他的敌手?战不三五回合便败下阵来,形势岌岌可危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子路带领人马从后边包抄过来。阳虎腹背受敌,形势急转直下,立即由优势变为劣势,这子路不比孟懿子与冉求,正与阳虎棋逢对手,愈战愈勇,愈杀愈猛。那阳虎毕竟厮杀了半天,早已筋疲力尽了。而子路却像久困于山林的猛虎,如今冲下山来,饥饿待食,一旦碰见了猎物,岂能饶他!于是如狼捕羊,阳虎不敢恋战,且战且退。那阳虎的家甲也俱成疲敝之卒,碰到子路的精锐部队,有似老鼠见了猫,只想逃命。 
  子贡瞅上了门道,组织两帮不能上阵的文人,一帮在自己队伍中呐喊助威,鼓舞士气。一帮扮做敌军,边逃边喊:“阳虎犯上作乱,不要再为他卖命了!”“阳虎眼看全军覆没,我们快逃吧!”“我们为叛贼卖命,死于阵前,遗臭万年!” 
  “我们战死于阵前,有谁照顾家中老少呀!”……阳虎的兵甲听到这喊声,不觉斗志全消,有的弃戈逃走,有的跪下受降。 
  阳虎见大势已去,只好落荒而逃。 
  原来孔子早已料定,鲁定公与“三桓”俱在孟氏新居,阳虎势必孤注一掷地攻占此处,因此命子路留一部分兵力坚守阵地,子路率精锐部队抄其后路,形成夹击之势。 
  阳虎杀一条血路突围出走,先到蒲圃,欲纠集阳越埋伏在那里的部队卷土重来。可是赶到蒲圃一看,尸横遍地,阳越的士兵非死即亡。他又拍马来到叔孙氏府第,想与叔孙辄合兵一处。可是叔孙氏大门紧闭,门前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。原来敌中有我,我中有敌,公敛阳并非阳虎同伙,而是站在季桓子一边,正是他深夜驾车驰入季氏府,报告了阳虎的全部行动计划。今天,公敛阳先扑杀了蒲圃的伏兵,又同叔孙氏一起消灭了叔孙辄,然后便回府去按兵待命,这一切,都是按孔子的部署进行的。 
  叛乱平定了,君臣相互安慰祝贺。南宫敬叔说:“桓子不死,国君无恙,全赖孔夫子运筹,众同窗努力,愿国君论功封赏。” 
  鲁定公说:“朕多亏子贡规劝与保驾,方免于难,子贡堪称临危不惧之雄才啊!” 
  叔孙武说:“以我之见,子贡比孔夫子有胆识,孔夫子至今未敢露面。” 
  南宫敬叔欲要辩释,子贡抢着说:“赐何敢与夫子相比。以宫墙为喻,赐之宫墙只有肩头高,人们张眼便可看清墙内之一切。而夫子之宫墙高数仞,不得其门而入,便难见宗庙之雄伟,殿堂之华美。” 
  众人听后十分佩服子贡的口才,更加敬重孔子。 
  阳虎灭“三桓”的阴谋破产了,他单枪匹马先入讙(今山东宁阳县西北),后至阳关(今山东泰安县东南)。阳关原为鲁地,后被齐国占领,公元前503年二月归还鲁国,阳虎据为己有。所以,阳关是阳虎的一块小小的根据地,经营的时间也只有一年半。鲁国“陪臣执国命”的历史结束了。 
  这是公元前502年的事,此年孔子五十岁。孔子自谓“五十而知天命”,所谓知天命即自以为掌握了客观事物的发展规律之意。 
  这场斗争给人们以深思:鲁国能够恢复“周礼”吗?当权的大夫能够与国君相处为安吗?千百年来人们一直为这场斗争争论不休。只有历史才能做出公正的裁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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